听说拼多多2023年年假只有五天,坚持到年前不请假的人还有2000块钱的现金奖励。它敢这么做显然是有恃无恐,也相信确实有人会为了2000,不请假,扛到最后一天。

  一方面我想起了那句“资本家会把绞索卖给即将绞死他们的人”,我的说法则是“打工人会在自己身上贴一个价格以告知资本家自己的身体及灵魂价值几许”。

  同时我又想起那句“我有难处”,以至于我竟不忍心用更恶毒的语言去攻击这些将自己摆在肉摊上明码标价的同行。

  或许我过于仁慈了。我幻想中他们可能出生于某个农村,家里盖着砖瓦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家里一家五口,两个姐姐早早辍学打工供这个弟弟/妹妹上学。现在到了上海,有女朋友却不敢结婚,有存款却离买房相距甚远,年薪过百万上班雨天公交晴天共享单车。每月出粮之日,三分之一邮寄回老家,三分之一用于储蓄将来的彩礼和房屋,剩下三分之一还要缴纳房租水电。

  便是如此,在看着存款余额有所增长之时,在听到有2000红包之时,他眼前一亮,思想着过年回去的这五天又可以给父母添一个洗衣机,让已于六旬的母亲可以扔掉那块已经斑驳的搓衣板。让她以后可以尽量少的不再弯下那已经变形的腰,让她不再用手提着塑料桶,里面装着一家人的衣物、被子等去往村外的小河里清洗。

  又或者给父亲买一瓶好一点的酒,毕竟那已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消遣。每每在农忙之后,点上昏暗的钨丝灯,一小撮花生米加一袋一块钱的五加皮黄酒,这一喝就是五十年。

  去年过年回家时半夜起床还听到父母说着已定亲的姐姐嫁妆太少,婆家似乎颇有微词,两声叹息之下,又商量起要不要在闲月出去帮别人带带孩子或者去找个看大门的工作,毕竟二丫头也到岁数了。

  或许,他是真的有如此的难处。

  我又怎么舍得苛责他呢。

  法律并不允许每个人出卖自己的身体器官,难道身体并不属于自己吗?是因为这样做势必造成强者对弱势者的掠夺。

  总有人愿意为某些原因卖掉自己的肾脏、骨髓,只要允许买卖,没有什么是没价格的。当流量能变成钱的时候,吃屎也不再是个虚词,而是一个动词,讽刺的是他还真成功获得他想要的了。

  吃屎都行,何况只是多工作几个小时了。

  我更厌恶的是就这么一个大毒草明晃晃的坐在那,嘲笑着以工农建国的一切制度。

  无论是11 11 6工作制度,还是过年只有五天年假,还是要求不允许员工组群,发明这些制度和规范的公司应该被罚到倾家荡产。

  可惜,他就在那里,大赚特赚,把玩着员工的尊严,并像福尔马林那样用钱把尊严封住,装到罐子里。政府视而不见,抱着“卖两年命赚够本了再说”想进拼多多的员工而又不得的何止数万。

  我对这个政府而感到悲哀,为那些知道拼多多德行但是为了钱甘愿受苦的员工而感到悲哀。更为这个宁愿被拼多多剥夺也比被社会剥夺的社会而感到悲哀。

  虽说他们是死是活还是拉在便器了都与我无关,但就字节当年大小周引领了国内一大波大小周风潮的样子,我只能说是物伤其类。

  或许这永远只是个例,又或者这个个例会变成了案例,最终变成了惯例。

  传统行业一天十二个小时工作制,大小周,996,克扣节假日并不新鲜。他们甚至可能从入行开始就是这样,早已习惯了。

  但是互联网十二年前不是这样,我见过那个自由的时代,见过那个一件大短袖一个大裤衩一个双肩背里面装上一台三千块钱的笔记本就敢fuck整个传统社会的时代,有些东西一旦拥有而又失去那就太痛苦了。

  剥夺年假,12小时以上工作时长,克扣双休日,卡离职流程,不给辞退赔偿,无论是哪个公司,我都诅咒他们倒闭。

  至于那些抱着卖血赚钱想法对这些公司趋之若鹜的员工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想着他们是因为条件不善,不得不这么做。

  我谅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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